《平凡的世界》中黄土坡上的旱烟叶子
路灯下的男人摸出皱巴巴的纸条,拇指与食指捻着烟袋里的碎叶。孙少安总嫌铜烟锅太小,三两口就烧到底,倒不如用作业本卷着实在。纸片在双掌间滚成细筒,烟末簌簌落进去,火光忽明忽暗照亮他眉间的褶皱。这包金丝猴香烟揣在兜里三天了,逢人办事才舍得递一根。
山峁间的旱烟地泛着焦糖色,少安弓着腰在垄间穿梭。黄叶子要趁露水未干时摘,摊在青石板上晒得酥脆。他总记得父亲蹲在窑洞前揉烟叶的模样——老茧手掌来回搓碾,碎叶飘着酒香气。去年秋收后,玉厚老汉把新割的烟叶铺在竹席上,提着铜酒壶细细喷过,蒸笼里的白气裹着辛辣味漫过整个崖畔。
孙玉亭的烟布袋永远缝在裤腰带上。兄弟俩蹲在打谷场边,烟锅在布袋里挖出沙沙声。当哥哥的突然把整个烟袋塞过去,玉亭的手顿了顿,只倒出小半捧。远处传来生产队上工的哨声,两杆烟枪同时吐出灰雾,在晨光里缠成解不开的疙瘩。
田福堂的烟叶在双水村是独一份。徐老汉倚着土墙吞云吐雾,烟丝在舌尖化开竟带着甜味。到底是当支书的,晒烟要选背阴坡,揉叶要掺槐花蜜,这些讲究庄稼汉哪顾得上。只有咳嗽声从田家窑洞传来时,老汉才咂摸着烟嘴暗叹:老天爷到底公平,给了好手艺就收走享福的命。
夜风卷着麦草掠过饲养室,万江老汉的烟锅明明灭灭。少安从怀里掏出个布包:"头茬叶子,拿烧酒蒸了三遍。"两个火星在黑暗中对望,烟袋锅里飘出的蓝雾裹着男人的叹息。牲口棚传来驴子嚼夜草的声音,混着烟叶燃烧的噼啪,在春夜里酿成比酒更浓的滋味。夹皮沟旱烟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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